一个有良心的吹学研究者带你深入剖析伞木希美

🔗原文由普通萌发布于2020年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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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考文献:

  • 《北宇治吹奏部年代志(京都版)》
  • 《南中策》
  • 《黄前久美子本纪》
  • 《田中明日香列传》
  • 《利兹与青鸟纪要》
  • 《大革命——洪流中的众人》
  • 《彩月纪实三册》
  • 伞木希美传
  • 北宇治吹奏部权力博弈考察
  • 《桔梗花与长笛》
  • 《被遗忘者:铠冢霙的生与死》

前言

欲研究北宇治吹奏部的变革,伞木希美这个名字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诚然,在北宇治吹奏部异军突起的黄金时期里,黄前久美子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个人,但伞木希美在这段历史中所涂抹的浓厚墨彩是决不能忽视的。本文将客观详实的为大家描述打响北宇治吹奏部变革第一枪的领导者伞木希美在这一段历史中的痕迹。

正文

伞木希美在进入北宇治之前出身南中,时任南中吹奏部部长。当代的研究者通常认为这是她权利欲的开端。
南中时期,伞木希美笼络了许多追随者,其中最得伞木信任的便是铠冢霙。(铠冢霙此人在日后伞木希美之变的后续发展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此处暂且避不赘述。)这些追随者与伞木一同进入了北宇治,为何伞木会选择北宇治这一当时吹奏部并不出彩的高校?相关的研究者对此争论很大,但学术界主流观点认为伞木希美正是觉得从个一盘散沙的团体中能更轻易的篡夺最高权力,倘使她选择明静这样的传统豪强,想要获得权力几乎是不现实的,这也许是她选择北宇治的最大原因。
进入北宇治吹奏部后,伞木迅速组建了自己的势力——南中帮,成为北宇治吹奏部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据《南中策》记载:

时,伞木密会南中众,问曰:“吾可称善乎?”众皆应:“善。”再问曰:“吾可称良乎?”众皆应:“良。”伞木左右视之,立而三问曰:“吾当王乎?”众皆拜服,遂共饮,结兄弟,约同盟,立南中帮。
伞木本想乘此夺下最高权力,开始为金奖做准备,但伞木希美毕竟还是失算了,当时的北宇治吹奏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泥潭,腐烂而陈旧,时掌权者只思玩乐,专弄权,不予许后辈参加比赛,同时感受到权力受到威胁的三年级生不断打压新生的南中帮。
伞木希美虽有权力欲,但仍有底线与对吹奏乐的赤忱之心,其放下颜面,多次请求玩乐派专心练习,然而被玩乐派彻底忽视,如此往复,伞木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遂发动史称“伞木希美之变”的大事件,拉开了北宇治吹奏部改革的序幕。

《伞木希美传》对这一段历史有着详细的描写:

伞木希美将南中帮全体成员召集到秘密会议室中,希美站立在首位,背对着众人,气氛压抑而严肃。众人跪坐于会议室中,紧张不安的等待着他们的领袖——伞木希美的讲话。
希美包含悲伤与愤怒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乍响:“我亲爱的同志们,兄弟姐妹们,南中帮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了!他们,那些尸位素餐的**们不断的打压着我们,我们起先退避、回让,但这些软弱的行动一点成效也没有,甚至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到了我们聚集于此的时刻,我骤然发现,我们竟已退无可退了!我们的公正的诉求没有得到回应,我们的组织被无情的撕咬!同志们,只有斗争才能换来述求的实现,只有斗争才能得到我们应有的地位,只有斗争才能得到我们希翼的和平!战斗的号角吹响了,同志们,我们的力量将改天换地!”
随着希美激昂的话语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突然,铠冢霙站了起来,用力的鼓着掌,其余众人这才恍若惊梦,热烈地鼓起掌。
最后,除吉川优子投了弃权票,希美的提案全票通过。史称“伞木希美之变”的大事件,自此拉开序幕。

轰轰烈烈的大暴走开始了,整个北宇治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在行动的一开始,一切确实是在伞木的把控中进行的,可当时的伞木毕竟还是太过青涩,南中帮各成员的情绪在这热火朝天的革命中越发高涨,逐渐出现了“独走”行为。“独走”一开始只是单个成员的一时激愤,然而这种行为很快的蔓延开来,起事前所制定的计划几乎完全被抛之脑后(计划的内容至今没有解密,当时所有的参与者都对此三缄其口)南中帮这架燃着烈火的马车失控的疾驰着。此时的伞木希美诧异的发现,她已经失去对局面的掌控力了,她必须做出行动。
伞木本想暂取缓兵之计,一个人私下会见玩乐派领袖,想为自己重新掌控这架马车争取时间,然而由于议会地点的不隐蔽,意外被中川夏纪等南中帮成员遇见。中川夏纪与伞木私交甚笃,只以为伞木是乘胜追击,于是出言帮腔嘲讽玩乐派。为了维护自身的领袖地位,伞木希美的计划不得已破产。至此,再也没有人能停下这架失控的马车了。

《南中策》对此记载如下:

事起,敌党多毙。路遇之,轻触即走,追之即溃,上下气多奋,厉也。时,王见贼首,多侮其人,言品性低劣,不可久同。中川夏纪过,遂助拳,道:“尔等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闻中川言,王大悦,道:“善也,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与中川去,不复回矣。
在伞木集团走向灭亡的过程中,有一个人占据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她便是后小笠原晴香时代的实际掌权人——田中明日香。
田中明日香在当时的北宇治吹奏部具有独特的地位,对上,遵守规则,对下,关照有加,且明确表现出中立姿态,于是多被一年级信赖。关于她在“伞木希美之变”中担任的角色,学术界争议不休,有些人认为正是田中在幕后做了南中帮失控的推手,也有人认为是她在当时埋下了伏笔,才有伞木回归的基础——纷纷扰扰,争论不止。
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当时的田中明日香确实是对伞木希美释放过善意的,这一点在《北宇治吹奏部年代志》《田中明日香列传》中均有记载。
田中此人极其复杂,对她的分析往往都充满了不确定,在伞木集团灭亡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伞木绝望的决定解散南中帮,带领众人出走,意图将腐朽的北宇治吹奏部和疯狂的南中帮一同粉碎。而田中敏锐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伞木的意图,遂兵分两路,一路去安抚挽留摇摆的南中成员,自己则去劝说伞木希美。

一般人大都认为尽管田中并不喜欢现在的北宇治吹奏部,但她更不想坐视其的彻底毁灭,遂来劝解伞木希美。这种观点并非全对,也并非全错,从《田中明日香列传》中,我们或可窥得真相一二。
《田中明日香列传》有记载如下:

田中相见伞木于教室,神态多不意,隐有不忍,踌躇叹曰:“愿君忍数月之辱,贼自毙矣,吾等当可共商大计,共戮力扶大厦于倾危,使吹奏部危而复安,大赛铜而复金,亦还君愿。”然伞木多有傲骨,断然拒之,道:“害当早除,今方教知我力有限,不浮人愿,愧不敢对。”遂率部出走。
从这段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田中明日香与往常的不同,将历史往后翻来,田中在与其相识三年的同窗友人斋藤葵欲退部时毫无表示,在其亲密战友中世古香织与高坂丽奈对阵将败时毫无表示,一直恪守中立,为何独独伞木希美得到了特殊对待?不仅单独见面,还特地诚恳挽留,这足可见伞木在田中明日香心中地位不一般。在之后的伞木希美回归风波中,也应证了这一点——伞木希美,是田中巨大棋局的关键一部分,田中可怖的布局在此刻便已经展开了。关于田中明日香更多的详细资料,各位可以自《北宇治吹奏部的拿破仑》一书中获得,本文意在研究伞木希美,若是详细展开田中恐有偏题之嫌,故不赘述。
由于田中的行动,为数不少的南中帮成员留了下来,其中最重要的有三人,即:吉川优子,中川夏纪,铠冢霙。此三人在日后一系列事件中,皆扮演了关键角色。
伞木希美的出走使北宇治吹奏部失去了大量有生力量,同时整个吹奏部人心惶惶,但因田中的行动而保存下的元气与动荡的格局,为将来“三香鼎会”的出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伞木希美之变”的结束标志着北宇治吹奏部第一次革命的失败,伴随着伞木希美的出走,前小笠原晴香时代拉开序幕。

“伞木希美之变”从本质上来说,是先进力量向旧势力的挑战,是被压迫者向压迫者的挑战,是新资格向老资格的挑战,并不单纯是派系斗争。而在前小笠原晴香时代,这些概念被有意的打压了,转而强调性的描述南中势力的在其中的色彩,将其形象转变为伞木领导下的南中帮为争权夺利而发起的暴动。
小笠原晴香实在是个长袖善舞的部长,她表面看起来软弱而优柔寡断,但实际上她却深谙政治的平衡之道,北宇治吹奏部声部首席议会正是由她一力创办,将日本式的脆弱平衡恰到好处的维持着。
在小笠原的一手操控下,伞木希美所带来的影响被极快的消融着——尽管只是表面的消融,但在小笠原的计划中,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她继续她的计划了。

伞木的出走使剩余的吹奏部成员人心浮动,不满的声音越发强大,临危受命就任部长的小笠原不禁对此忧心忡忡,此刻的北宇治吹奏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车,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且小笠原对田中与中世古的存在感到担忧,即使她们并未做出任何行动,但她们的影响力却是真实存在的,遂邀请二人商谈。
商谈的具体内容目前不可考知,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三人在这次商谈中达成了初步协议,后世颇具影响力的“三香会鼎”正是于此初具雏形。

小笠原晴香的得意之作便是“北宇治吹奏部声部首席议会”(后简称“首席议会”)。首席议会是北宇治吹奏部历史上的一次开创,它第一次打破了部长绝对权力制,将部长权力大半交予首席议会,虽然小笠原自身的权力大幅缩水,但这个政策有效的安抚了吹奏部的各个成员。随后小笠原马不停蹄地召开了第一次北宇治吹奏部首席代表会议,确立了如下规定:

  1. 各声部权利归属各声部首席,声部成员有异议当向该声部首席提出,后经由首席在首席议会中提出,不得私自越级上报。
  2. 严禁普通部员跨声部交流串联。
  3. 北宇治吹奏部大小事宜当由部长,副部长,会记,首席议会共同决定,单独各方无权擅断。

同时在此次会议中,经过各方表决,田中明日香被任命为副部长,中世古香织被任命为会记,“三香会鼎”正式成型。

第一次首席会议的顺利召开,有效的抑制了吹奏部群众运动的扩大化,稳定了吹奏部的局势,小笠原晴香凭借她高超的政治手腕解决了当下吹奏部的四个主要矛盾,使摇摇欲坠的吹奏部重新稳固下来。
小笠原晴香所解决的矛盾即是,一、伞木希美犹存的影响力与自己的影响力之间的矛盾,二、伞木希美出走带来的动荡与渴求稳定的现实需求之间的矛盾,三、小笠原自身与普通部员之间的矛盾,四、小笠原与田中、中世古之间的矛盾。
由此可见,小笠原晴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那样危难的关头将北宇治吹奏部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通过“议会代制”与将部长可行使权利交予田中以换取她的支持,北宇治吹奏部终于暂时安定了下来。

而在《北宇治吹奏部权力博弈考察》一书中,该书作者对此有另一种看法:他认为小笠原晴香实在是了不起的阳谋家,小笠原看破了田中之所以当初拒绝部长任命转而交由自己任职,并非是对政治缺乏兴趣,而是不想接受责任与过重的义务,更何况是当时岌岌可危的吹奏部,所以小笠原向田中明日香提议“政由足下,祭由寡人”,田中明日香果然一口允诺。同时,小笠原晴香还看破了“首席议会”的实质便是各声部首席之间的互相牵制,擅长平衡之道的小笠原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像是日本政治一样,在首席会议上,否决一个议题远比通过一个议题简单,在这种危险而脆弱的平衡下,没有哪个声部首席有足够实力将自己取而代之。所以她大方的将吹奏部最高议事权交由首席议会,表现出自己向往民主的态度,有效的拉拢了吹奏部群众。
在小笠原晴香所把控的微妙平衡中,北宇治吹奏部进入了新的时代。而黄前久美子、高坂丽奈、伞木希美、中川夏纪等人,即将在后续的惊涛骇浪中悉数登场,继续着自己的演奏。

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历史的进程也是不可以忽视的。伞木希美此人有着很高的心气与目标,但若将其与同时代的闪耀人物——黄前久美子对比的话——若说黄前一直被幸运之神眷顾的话,伞木毫无疑问是被厄运之神注视着的。

南中时期,伞木就任南中吹奏部部长,威望颇高,但却府赛即失利,将传统豪强的招牌给砸了。北宇治初期,伞木纠集南中众欲以革新而问鼎,却无奈失败出走。北宇治中期,泷升的加入使北宇治实力大涨而此刻伞木已然出走。北宇治后期,伞木第一次参加大赛担任长笛solo却因其而败笔失利,北宇治吹奏部止步关西。而在伞木离开北宇治后,北宇治吹奏部在黄前的带领下迎来最辉煌的时代。

着眼自前小笠原晴香时代到伞木希美的回归,我将继续为大家解读伞木希美在北宇治吹奏部历史中的动荡与飘浮。

伞木希美的出走并非是毫无考虑的,她在北宇治吹奏部中埋下了两颗重要的棋子——中川夏纪与铠冢霙。
伞木希美的回归事件发生在北宇治府赛夺金之后。三香鼎会的格局与泷升的加入,将北宇治——这架破旧的马车拖回了正轨。
泷的加入对北宇治吹奏部冲击极大,几乎将小笠原晴香所构建的完美而微妙的平衡彻底打破。这其中牵扯到三个关键角色,她们便是:斋藤葵、中世古香织与高坂丽奈。
泷的目的是全国金奖,以是泷刚加入北宇治,便以强硬的手段确立了北宇治吹奏部最高目标,为了贯彻目标的执行,泷必须要树立其政治声望,于是他将目标放在了斋藤葵,这一部长的心腹爱将身上。多次在群众议事的时候中逼迫攻击斋藤,致使她最后不得不黯然退部。

《北宇治吹奏部年代志》中记载到:

泷升初拜督查,欲立威,遂指斋藤,多言其术不可。合奏伊始,音杂曲错,泷升先喜后蹙眉,申以斋藤复奏之,斋藤奏,泷升言次奏,斋藤复奏之,泷升言三奏,斋藤默然。泷遂言:“今局时糜烂,当进者不进退者不退,何也?汝须为吹奏精进为要务,即指大赛,当立本心,请为奏进立期。”斋藤不言,泷复言:“请为奏进立期。”斋藤顾小笠原,小笠原亦不语。至是,惟退部二字当言。斋藤愤离席,终不归。
在斋藤葵退部的第二天,小笠原晴香当即告病,称疾不出。后来中世古香织去探望,小笠原随即病愈,视部如初。
为何斋藤葵一退部小笠原便告病,而中世古一探望小笠原便病愈而“视部如初”?
事情或许没有‘泷升初入欲立威信’那么简单,其中似乎隐约出现了田中明日香与伞木希美的身影。

中世古香织的来访世出乎小笠原晴香预料之外,尽管在旁人看来三香是同级的,但实际上在“三香会鼎”中,田中明日香是毫无疑问占据着主动地位的,甚至于中世古几乎是在追随着田中明日香,小笠原此次告病也正是想观察田中对泷升一系列措施的反应与她在这场逼退部事件中的所扮演的角色秉持的态度。因而当中世古香织主动拜访时,小笠原是相当惊讶的。

中世古香织并非是空手拜访,而是带着礼物的,抛去礼貌问题,带礼物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中世古会见小笠原晴香,力陈部长的重要性,多言‘部不可一日无长’,多次强调了部长职位非晴香而不可担,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考虑到她与田中的关系,小笠原认为这是田中在委婉的向自己表明态度,表达了田中一如既往的中立性,想通了这点,小笠原才会病速愈,视部如初。至此,泷升逼退斋藤葵一事告终,三香和好如初,“友谊”更进一步,联系愈深。除小笠原痛失一臂,斋藤无缘大赛外,一切如初,而失去助力小笠原也被牢牢的绑在了田中明日香的战车上。

前文有提到,田中的布局在“伞木希美之变”时就已开始,而铠冢霙正是一个关键人物。无论是在田中的布局中,还是伞木希美的计划里,铠冢霙都是一个具有极其重要作用的人物。

在伞木集团灭亡前的最后一次会议中,伞木希美再次召集南中众,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的会议缺席了两个人,一个人是吉川优子,而另一个人,正是铠冢霙。在会议中,伞木再一次发挥了她与生俱来的煽动力,以高超的人格魅力使南中帮成员继续追随于她,进而带领众人出走,与北宇治吹奏部鱼死网破。而缺席的两人,就很值得玩味了。

两人中,吉川优子已然背弃南中帮转而投靠了中世古香织,这里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吉川投靠的并非当时已有雏形的“三香会鼎”,而是单单效忠于中世古香织本人,即使中世古香织追随于田中,田中的指令吉川优子也不会去执行,即“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我效忠对象所效忠的对象亦非我效忠的对象”。

而铠冢霙,则是伞木亲自下令不得告知。

《南中策》对此记载如下:

王密会众人,吉川已叛,独不见后,众人疑惑,举中川问曰:“今事兹体重大,然独不见后,何也?”王不语,众相觑,厅杂声四起,言语休休。王乃言:“此事勿予问也,吾别有序。”遂掩面长涕,曰:“今大业未成而中道崩败,吾无颜面霙也,汝亦勿告之。”众于是无复讲论。

以《南中策》记载的信息而言,伞木希美似乎是因为羞愧而不敢见霙因此没有告知铠冢霙相关的消息,但正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在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无疑是极其可笑的。

尽管伞木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来贯彻的自己的意志的,但她也确实为自己准备了后路,她的忠诚的友人中川夏纪正是伞木的计划关键点之一,而另一个关键点便是铠冢霙。

铠冢霙与伞木相识于南中,当时的铠冢十分孤僻,与周围格格不入,注意到这一点的伞木于是有意接近了铠冢霙。伞木希美外表英气美丽,待人热情温柔、风流倜傥,经常是众人仰慕关注的对象,渴望友人的铠冢霙很快便在这样的伞木的攻势下沦陷,逐渐对伞木希美抱有了更深层次的、超越友情的情感。利用这份情感,伞木希美落下了名为‘铠冢霙’的棋子,为将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即北宇治吹奏部因外力异军突起)坐好准备。

伞木希美尽管利用了铠冢霙,但她对于铠冢霙的情感其实相当复杂,远不是简单能说清楚的,关于伞木希美与铠冢霙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可以从《利兹与青鸟纪要》中寻觅答案,这处内容会在后文着重谈及。

伞木确实是没有告知铠冢霙南中帮解散,除另有安排的成员外南中帮集体出走的事情,这是伞木特意为之的。伞木深知铠冢霙性子纯真,情感真挚热烈,不擅长演戏,故而决定“假戏真做”力求真实感。

我们来详细分解伞木希美归部这一事件。

在泷升加入后,北宇治吹奏部起死回生于府赛中夺得优胜金,在看到北宇治在府赛的表现后,伞木遂萌发了归部的想法。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经过”伞木希美之变“而遗留下来的老部员对伞木希美莫讳如深,认为是伞木削弱了北宇治吹奏部,现在看到北宇治复有成色想来分润“改革”的果实。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作为打响北宇治吹奏部革命第一枪的领导者如今竟被认为是想夺取改革的果实,真是让人颇感世事无常。

如今南中旧部已散,既然群众路线走不通,伞木自然得调转方向。

伞木为了归部所做出的第一件事是向田中明日香请愿。她给出的归部理由是“为了表达歉意,只是单纯想帮忙。”这个理由相当站不住脚,为什么非得加入吹奏部才能帮忙?不是吹奏部成员难道就不能帮忙了吗?更何况从事后看来,一直到小笠原时代结束,伞木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帮了什么忙。

因而这只不过是个漂亮话,伞木真正想取得的是资历,为了其以后在吹奏部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伞木首先启用了中川夏纪,以此与田中明日香接上线。为何伞木要去找田中明日香?按理来说,入部应该去找顾问泷升或者部长小笠原晴香才对,为何伞木偏偏选择了田中?当代人一般认为此时的田中明日香已经篡夺了最高权力成为北宇治吹奏部实质上的话权人,但实际上这种观点是十分错误的,不如说伞木希美归部事件才是田中篡夺最高权力的开端。
伞木希美归部事件标志着前小笠原晴香时代的结束,“三香会鼎”开始向“明日香的一言堂”转化,充满波澜的后小笠原晴香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众所周知,田中明日香一直奉行“光荣孤立”政策,以至于在多次动乱中保以全身,其下属的低音部也是为数不多毫发无损的声部,而要转变这种政策必须有一个契机,而伞木希美,正是她所等待的人选,田中明日香在“伞木希美之变”末期所做的布置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收获。

当时田中明知道伞木其人心高气傲绝不会苟且忍辱,却依然去找伞木谈话,这正是给伞木的暗示,所幸伞木的政治嗅觉亦是足够灵敏,隐约察觉到田中的隐藏于中立之下的真正意图,随即灵巧的做出应变,布下中川夏纪和铠冢霙作为后手以防万一。

伞木希美通过中川联系上田中明日香,向其表达了自己渴望回归吹奏部的愿望。看到伞木过来恳求,田中用唐突而冷淡的口吻多次表示:“我绝不会允许,无论你来找我多少次都一样,我不会同意你归部。”伞木遂心领神会,于是风雨无阻每日向田中请愿。

这一番作态正是为了让他人看见伞木的诚心,从而削减部员的反感情绪,而当时一无所知的黄前久美子被这种行为所感动,从而主动帮助伞木希美,进而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黄前久美子本纪》对此有记载到:

会伞木欲归,田中不许,伞木遂效廉颇负荆请罪风雨无间,而田中心若铁石,不动颜色。然帝感其诚,悯其多舛,不忍视之。逢泳池聚会,偶遇伞木,帝乃弃高坂,私会之。
伞木叹曰:“苦吾生不逢时,腔血未冷不可用。”帝对曰:“足下并田中有无旧怨?”伞木曰:“未曾有之!”帝曰:“足下并田中既无怨,何以拒之?”伞木曰:“未曾知之!”语罢,遂梗咽。帝见伞木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不忍其悲,曰:“吾当助。”故晤田中。

通过伞木的设计,黄前久美子主动决定向田中问清楚情况,这同样是在田中的预料之内的。黄前约见田中明日香在晚上的食堂相见讨论事宜,田中此刻便明了伞木的计划已经初步成功了,于是欣然赴约。黄前询问不让伞木归部的真正理由,假意推辞多后,田中“无奈”告知了黄前“真相”,田中明日香的原话表达的内容是铠冢霙对伞木极其厌恶反感,达到了”睹其容闻其声胃绞痛恶心“的程度,又因为铠冢霙是唯一一位双簧管,对于接下来的比赛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所以才会不同意伞木归部。且铠冢霙极端厌恶伞木这件事早已被田中秘密宣扬,老部员对此皆是知晓。

黄前久美子知晓“真相”后于是黯然离去。

铠冢霙难道真的是厌恶伞木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对于伞木希美,铠冢霙不仅不厌恶,反而深深的爱着她,但铠冢霙本性单纯,伞木的隐瞒确实对其伤害极大,在伞木离开的日子里,铠冢霙一直郁郁寡欢。但在与伞木的单向恋爱关系中,铠冢霙是毫无疑问处于极端下风的,这一点不仅铠冢霙心里清楚,甚至于伞木和田中都心知肚明。三人都清楚,只要伞木希美愿意解释,愿意重新向往常一样与铠冢霙相处,无论那个理由有多么荒诞不可信,但只要解释了,铠冢霙就会强迫自己去相信。

铠冢霙的爱十分高贵,但也十分卑微。

不过这之前,铠冢霙确实对伞木和田中的布局不甚知晓。

在黄前久美子与田中明日香谈话后,黄前偶遇了铠冢霙并对其有了初步了解,对铠冢霙产生了一定的同情心,决定更进一步的干涉这件事。

但此处有一个疑点,为何偏偏是黄前偶遇了铠冢霙,在此前,黄前亦是经历了数个巧合。若说一个巧合是偶然,那么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将其作为巧合看待了。

一切都在伞木和田中的计划中顺利的进行着。铠冢霙确实是因田中授意而与黄前装作巧遇的,而在此之前,伞木便已秘密与铠冢霙和好,甚至伞木与铠冢霙见面的地点就是黄前所到来的这个庭院。

《桔梗花与长笛》《伞木希美传》《南中策》对此均有记载。

《桔梗花与长笛》对此描述如下:

铠冢霙局促不安的等待着她所爱慕的人的到来,每听见附近传来一点声响,便立即探头望去,当发现不是伞木希美后随即失望的低下头。

伞木希美到来时,见到的便是如被遗弃的小狗似的霙。她走上前去,霙听见声响,立即抬头看去,泛着湿润的石榴色眼眸惊讶的瞪大,霙匆忙起身迎向希美。

霙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落在地上溅起露瓣。希美长长地叹气——她确实愧对霙了。她迈步将希美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霙的头发。

希美饱含感情的声音自霙的耳边传来: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霙等这句话已经太久了,在听见希美的道歉后,霙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颤抖着嘴唇,说道:

“嗯……欢迎……欢迎回来。”

话语落下,霙用力的抱紧了希美,无声的哭泣着,仿佛将一直以来的委屈尽数宣泄在希美的怀抱里。

至此,伞木希美入部事件渐入高潮。

在黄前夜谈铠冢霙后数天,伞木认为此刻正是良机,于是联络铠冢霙、田中明日香、中川夏纪,正式发动了代号“彩虹计划”的大行动。

伞木计划与擅长双簧管的铠冢霙上演一出双簧,急于打破“光荣孤立”的田中积极响应,而中川的态度则显得有些暧昧。当伞木向中川说明自己的计划并请求她牵制引导吉川优子时,中川并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向伞木请求给予自己一些时间考虑。

中川夏纪之所以有这样暧昧的态度,并非她不再向往常那样忠诚于伞木希美,而是伞木的指令牵扯到来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吉川优子。
中川夏纪与吉川优子的关系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实际上,中川对她们俩的这种关系乐在其中。尽管她们经常争锋,但中川夏纪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出事,最担忧伤心一定是吉川优子,同理,自己对优子也是这种情感。在吉川背叛南中帮后,伞木需要有一个人留在北宇治吹奏部作为后手时,是中川主动找到伞木向其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表示自己愿意承担这个任务。足见中川对吉川优子的情感之深。
因而当伞木的指令牵涉到吉川优子时,中川夏纪才会那样纠结。

在中川夏纪仔细思考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她向伞木表示了拒绝。这是在伞木意料之外的,伞木努力向中川说明她的任务对吉川优子并不会照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中川夏纪向伞木表示歉意,但依然回绝了伞木。

尽管事情没法如计划般的完美,但伞木依然如期发动了“彩虹计划”,在黄前与田中或无意或有意的推波助澜后,事情被扩大到人尽皆知,接着伞木希美与铠冢霙 “和好”。连极端厌恶伞木的铠冢霙都接纳了伞木,其余部员再无理由反对,于是伞木希美顺利归部。

虽然伞木希美顺利归部,但有趣的事情发生了,经过伞木的大肆宣张后(她没明说,是用行动进行着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伞木归部与田中明日香捆绑在了一起。伞木希美归部绕过了笛声部首席姬神琴子,绕过了“首席议会”,甚至绕过了吹奏部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小笠原晴香。而作为指导的泷升对伞木归部不置可否,事后向其补交一份申请即可。一番操作下来,伞木入部竟然只经过了田中一人,且黄前久美子等新入生对伞木印象良好。

经“伞木希美归部”事件,田中明日香的权威被广泛确立,中心地位进一步被巩固,得到田中青睐的黄前久美子初步建立了影响力,“三香会鼎”体系彻底瓦解,首席议会的权利与权威大幅下降,以田中明日香为核心的后小笠原晴香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后小笠原晴香时代,田中明日香与其着重培养的接班人黄前久美子在一线持续活跃着。在田中的授意下,黄前不断的积累着人望与政治资本,这些行动为她以后顺理成章的接任北宇治吹奏部的最高领导权埋下了重要伏笔。

田中在彻底掌握吹奏部最高权力后,不断的整合着部内事务,收拢各方权力,首席议会变得几乎形同虚设,小笠原彻底成为一个“口号工具”,她所做出的所有变革都在慢慢的被田中所颠覆,但彻底失去政治权力的小笠原只能无奈而屈辱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时代结束了。

同时,通过黄前久美子的行动,泷升在北宇治吹奏部的重要眼线高坂丽奈受到重创,以是泷升几乎丧失了大半的情报来源,对吹奏部的影响力大幅下降。在一切的阻碍都被清除后,几乎是沿着一条坦途,田中走向了她的目标。

尽管由于“伞木希美之变”所造成的吹奏部实力锐减,北宇治吹奏部只获得了全国铜赏,但那是属于北宇治的荣耀,而非田中的荣耀。田中明日香自身的目的确确实实的达到了,以至于到底获得怎样的奖项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田中并不会过分在意。
在全国大赛结束后,田中即将离开北宇治,在这个时间段,她的权力与威望都达到了一个巅峰,她随即钦定了下一届领导中央,甚至下下届的最高领导,这是在北宇治吹奏部历史上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事。
田中指定的下一届领导中央构成是:部长-吉川优子,副部长-中川夏纪,会记- 伞木希美。南中势力经过跌跌撞撞的行走,以几乎堪比大雷雨计划般的荒谬登上了北宇治吹奏部权力的巅峰。
或许这正印证了那句话:最短的捷径就是绕远路,绕远路就是最短的捷径。
无论吹奏部众人的内心是同意也好,反对也罢,总而言之,吉川优子时代来临了。

吉川优子上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收回首席议会的权力。在她统治的时期,首席议会彻底名存实亡,由小笠原所建立的民主制度彻底崩塌,即使到了黄前久美子时代,首席议会也没有过复苏的迹象。
首席议会权力与地位的消亡可以从种种细节中窥得。

在小笠原晴香开会时,她与各首席共同就坐以示平等。而在吉川优子开会时,她总是站立在首位俯视众人,且总是携副部长一起,这不仅是表现两人关系莫逆立场一致,更是将领导核心与首席议会分割开来,表现出阶级感。

在吉川优子时代,解开了心结的铠冢霙无疑的吹奏水平最高的一人,超过了当时心有迷茫的高坂丽奈(高坂丽奈当时纠结于对泷升和久美子的感情中,故而未能表现全部实力)

而目前水平如此出色的铠冢霙,再度被迫与伞木希美发生了矛盾。

伞木希美深陷对铠冢霙才能的嫉妒中,完全丧失了初心,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革命者、运筹帷幄的领导者、老谋深算的布局者——如今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伞木希美再度成为了北宇治吹奏部复兴之路上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点。

在吉川优子时代,伞木希美掌管了北宇治吹奏部的财政大权,但令很多与伞木同时代的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渴求着最高权力的伞木对于经济的管理、北宇治吹奏部的命脉的操控并不上心。作为吹奏部的权力核心之一,伞木甚至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也并没有制定什么政策来影响其余部员,对于“建设自己理想中的北宇治吹奏部”这一曾经的目标更是没有付诸相应的行动。

看起来似乎很难理解伞木突然的转变,但其实原因的内核并不复杂。

之前说过伞木虽然有对权力的欲望,但并不乏内心对音乐的热忱,正是这两者的互相驱动才使伞木能够一直以饱满的热情去面对糜烂的局势,即使是失败后也可以东山再起。但是,热情是会消减,随着个人奋斗的进行,一开始的初心会不断的被消磨,逐渐不见原初的某样。这也是有些同志一开始工作时很好,可随着历史的进程却渐渐变了质,最终形成了“坏人站的那么高,还一副很伟大的样子”的可悲景象的原因。

伞木希美攀上权力的巅峰后,以一种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速度堕落着,最终成了她自己曾经厌恶至极的尸位素餐的可笑模样。

这看似不可思议,但若细细分析来会发现这并非是不现实的。首先希美的一个目标已经基本达成,她成功进入了领导中央,而另一个目标‘全国金赏’伞木希美自己心里是清楚无法实现的。原先实力尚可的三年级纷纷离去,本该在这之后挑起大梁的新生代三年级却因为“伞木希美之变”而导致现在实力极度薄弱,除了铠冢霙外,几乎没有可以凭借个人实力镇住独奏的,二年级尚需时间成长,一年级大半初入。‘夺得全国金赏’在伞木眼里不过是吉川为了维持自身法理性喊出来的口号罢了,以至于她完全失去了目标,开始迷茫的徘徊着。

而致使伞木快速腐化的另一个原因正是目前北宇治吹奏部实力最强的铠冢霙——她过于强大了。这里的强大并不是指她的势力,而是她的个人实力,如果是势力,浸透政治的伞木可以轻易的分化瓦解,但,实力却无法瓦解。即使伞木可以用政治手段将铠冢霙排挤,但偏偏伞木与铠冢霙纠葛不清的情意又使她无法下手。失去为之奋斗的目标后,在嫉妒与爱恋中煎熬的伞木,最终选择了自我流放。

铠冢霙的世界里,伞木就是唯一的光,她的爱既高贵,又卑微。伞木清楚的知道,只要她开口,铠冢霙就会将自己的一切拱手奉上,只是她开不了口。再冷漠的人也会有内心的温暖,再圆滑的人也会有内心的坚持,对于面热心冷、精通世故的伞木来说,铠冢霙就是她内心纯真的美好。

对于伞木希美内心的纠葛,《彩月纪实三册》中有一定的描写:

望着铠冢霙望着窗外的侧脸处的发梢,伞木希美的时间静静的停顿着。她悄悄的走近铠冢霙,把玩着这缕发梢,没有说一句话。低着头的霙看不见她眼中的复杂,只是默然的享受着这份依存,霙握住希美的手,转头看向她,水润的石榴色的眼眸望着希美,希美笑了笑,合上眼帘,没有说一句话。霙也沉默,似乎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窗外有风,树叶纷纷吹落。希美俯下身亲吻了霙的额头,不顾霙脸上的羞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她的泪水落下,湿润着干燥的空气。

(众所周知,武田绫乃懂个锤子的響け和伞木希美,真要论懂还得是山田尚子。)

伞木自我流放后逐渐疏远了铠冢霙。既然嫉妒她,但又不愿伤害她,伞木于是选择了逃避她。

逃避虽然可耻,但对于此刻的伞木来说,这无疑的最有效的麻醉剂。而在铠冢霙眼中,这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莫名奇妙,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伞木对自己越发冷淡,为什么伞木疏远自己,她焦急的想要挽回这骤然崩塌的幸福——在伞木刚回归北宇治吹奏部的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极剧升温,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暧昧,为了这份美好,即便知道面前是熊熊烈火,化作飞蛾的铠冢霙也会毫不犹豫的扑向这名为“希美”的火焰,她甘愿被这烈火焚烧残躯,即使再痛苦,铠冢霙也不愿这团火熄灭、不愿这团火远去。

人的成长,就是战胜自己不成熟的过去。

铠冢霙战胜了自己的羞涩,战胜了自己的胆怯,拼尽一切向着前方的远离的伞木追逐着,努力的伸出手去触碰会灼烧自己的火焰。即便伞木全身缠绕着荆棘,铠冢霙依然会去拥抱她,就像拥抱自己唯一的至宝,那样用力,让荆棘深深刺入两人身躯内,让两人的鲜血交融流下。

『命运』只会馈赠战胜自己过去的人,但战胜自己过去的人不一定会得到『命运』的馈赠。

铠冢霙并没有被『命运』征召,或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会在残酷的战场上轻易的葬送自己的生命。在这段追逐的旅程中,铠冢霙距离伞木越发的遥远……远到伞木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在地平线,如同消逝的光芒。

铠冢霙从来都不知道伞木为何会远离、冷落自己,她不会看见那份丑陋的嫉妒,希美永远不会展示给她,铠冢霙也永远不会去主动探寻,白色是不应该染色其他色彩的,它就应该那样,纯白无暇。

思考着未来的伞木的内心无疑是压抑而痛苦的,茫茫黑雾笼罩前方,热衷的音乐因为才能的限制难以寸进,而这份痛苦的无意识施加者却对此毫未察觉,这反倒更令人痛苦。伞木知道铠冢霙在痛苦中煎熬这,也许比自己更痛苦——伞木心中出现了一丝卑鄙的喜悦,随后是汹涌而来的自我唾弃。

一颗心究竟能丑陋到什么程度?伞木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正在向着那份更丑陋的地步堕落着,她渴求铠冢霙抓住她,却又不希望铠冢霙真的抓住她。伞木在走向毁灭,一如过去她带着南中帮走向毁灭——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演奏了。

彻底压垮伞木摇摇欲坠的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新山。

新山多次单独与铠冢霙会谈,讨论她的未来与现在。新山先是向铠冢霙推荐了音乐大学,而当伞木去询问时她只是象征性鼓励,后又敏锐的发现了铠冢霙对于伞木的依恋,并一定程度的诱导了霙让她认为只有发挥全部实力才能更好的挽回希美。

铠冢霙听从了新山的建议,于是伞木希美静静地毁灭。
《桔梗花与长笛》一书中对于伞木有着很好的还原:

伞木希美靠着墙,无声的注视着窗外的喧嚣,力气一点点的消失,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伞木滑落地上,臂弯圈起膝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希美身旁的夏纪依然望着窗外道:“你和霙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不,霙和我是不会有矛盾的,一直都不会有……”

“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希美向着夏纪勉强笑了笑,比了个手势道“一点点。”

夏纪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她现在只需要倾听就够了。

“昨天吧,我看到了新山老师在和霙谈话……是关于霙未来学校的道路的,霙她到现在都没有填写志愿——和我一样呢。但是只有她被推荐报考音大……”希美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明明是我将霙她带领到这里啊,结果却悄悄的将我远远抛开。”

夏纪蹲下身,捏了捏希美的脸蛋,“嗯”了一声:

“合奏练习要开始了,先走吧。”

“夏纪,可以让我抱一会吗?一会就行……”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夏纪无奈的笑了笑张开双手,“我可是一直憧憬着你的,别辜负少女的期待啊。”

“嗯,谢谢你,夏纪,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希美把头埋在夏纪胸前,呜咽不清的说着。

另一方面,铠冢霙深信新山的建议。她相信只要在吹奏合奏上发起进攻,一切都会都会好起来的。

铠冢霙抛弃了一直束缚她的锁链,尽力的翱翔着,将对伞木的情感与思念尽数寄托到了音乐中。

直到此刻,伞木才清晰的认识到铠冢霙究竟将自己抛下了多远,一直以来的愧疚与不安在此刻通通化作了被欺骗的愤怒。听起来很荒诞可笑,伞木将自己在此刻竟是放到了受害人的位置上。

在混乱的思绪中,伞木苦苦支撑着。合奏结束后,众人围到铠冢霙身旁去恭贺她的出彩表现,而伞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吹奏部,如同一颗溅进波涛翻滚的大海中的石子那般不起眼,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只有中川怔怔的看着门外——伞木离去的方向,她注视着空荡荡的门外,看着伞木的自我毁灭,可她无能为力。

当铠冢霙从众人的恭贺中脱身时,她的目光焦急的巡视着伞木的身影,当她一无所获时,她面色苍白。正如steiner没有发起进攻一般,一切都朝着铠冢霙不可预知的糟糕方向滑落着,她意识到,新山欺骗了她。

她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追逐着希美离去的方向。

伞木在昏黄的光芒下孤独惆怅, 小小的河豚在水柜中安静的游动。

铠冢霙终于来了,或许伞木正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才会在此静静的久伫。伞木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复杂纠葛很难说清楚,就像是一个考场上什么都不会的学生,对着卷子抓耳挠腮,他既希望考试赶紧结束,又希望考试就那么一直延续下去。

人心难测,鸭胗难剥。内心单纯天真的铠冢霙或许不会知道伞木的想法,也不会知道伞木离开她的原因,但她知道,她必须要行动了。新山的错误建议使伞木越发的远离了铠冢霙,铠冢霙已经退无可退,宛如身后就是莫斯科的红军战士,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有进攻了。只要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铠冢霙会抱住伞木,将自己的一切展示给她, 随后——听天由命。

《利兹与青鸟纪要》记载如下:

铠冢兀唤伞木,伞木状若未闻。良久叹曰:“卿本佳人,徙见欺于我?”铠冢曰:“君何泣之?”伞木遂默。
又曰:“吾无止也,然承汝瞒方知吾愚,今何见之?”
铠冢曰:“青鸟欲起枝,枝作我。”
伞木曰:“烟伴红尘知己散,偶得佳句谁共剪?”
铠冢泣曰:“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铠冢拥伞木,曰:“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地未皓,弦凝歇,窥心独见人,芳思寸寸裂。”
语落,伞木笑,未言独去,心方透。

这段大意是说伞木希美让铠冢霙不要再来找她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这样的人身上,霙却注意到希美哭了,希美反驳说她哪里有哭了,倒是你以前为什么要欺骗我(自己演奏水平没那么好)搞的她现在像个笨蛋一样,如今又何必来见她呢?

霙回复表示不是这样的,希美就像是美丽的青鸟将要起飞在天空,而她只是青鸟停憩的枝桠,离开了美丽的青鸟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而伞木此刻正要离开自己,她不能没有伞木。

希美对霙说她怎么知道她离不开自己,这个世界那么大,烟烟滾滾毫不停息,知己也会不停的消失,没有谁离不开谁,顶多在自己喜悦的时候发现以前那人不会再来分享自己的快乐时会有些伤感罢了。

霙哭泣着说希美应该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要这样绝情呢,难道只有将思念寄托在梦里你才能知道吗?

然后她抱住了希美(希美犹豫后回抱)对希美说如果苍天有感情不会衰老的话,我的真情就永远不会灭绝,真挚的心就像那双丝网,中间有千千万万个结。如果大地还未斑白一片降下银霜的话,也许琴声就会在这之前停息,但你尽可以剥开我的心瞧一瞧,那里只装着你,如今就要因为思念你而寸寸裂开了。

希美听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人离开了,但内心已是豁然开朗,再没有阴霾了。

在这个事件发生后,伞木与铠冢霙的关系似乎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到底是铠冢霙将心意传达到了伞木那里,还是伞木自己最终释然,亦或是两者皆有——这些对于铠冢霙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她需求仅仅是伞木在自己身边这个结果罢了,铠冢霙自始至终都在为伞木而演奏着,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铠冢霙的世界只有伞木希美,以至于她会在今后怀着这份美好的纯真化作青鸟翱翔的越发遥远,但同时她仍然是那束枝桠,等待着她的青鸟。

泷升围绕着闪闪发光的铠冢霙构建了他的第二次进军全国大赛的核心策略。以吹奏部的王牌铠冢霙为核心,辅以实力在长笛声部实力最强的伞木,但结果却是仅仅获得了关西废金,这使指导泷升和部长吉川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许多北宇治吹奏部的支持者指责是北宇治吹奏部高层出了问题,这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尽管吉川优子上台后采取的是独裁统治,全方位的收拢了首席议会的权力,但办事效率确实是大大提高了,吉川本人也是对责任和义务很是看重,工作十分积极认真。当然她本人将此称之为民主集中制的优势体现,此后这一优异的、被时间所证明合格的制度也会在黄前久美子的领导下进一步被确立。但是吉川毕竟只有一个人,自我放逐的伞木担任的会记完全心不在焉,泷升的谋划也出了差错,加上龙圣的崛起,这些种种因素累加在一起便导致了最终北宇治止步关西的结果。

这里并不是想批判什么,毕竟关西废金和全国铜赏的差距也不大,但泷升和伞木确实是要对这次的失利负一定责任的。

并不是吹学研究者都喜欢迫害伞木,也不是伞木长着一张适合被迫害的脸,只是她确确实实有一定的责任。诚然,伞木希美打响了北宇治吹奏部变革的第一枪,但这一枪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很多后世的研究者都会思考要是伞木当时温和的慢慢改良吹奏部,是不是局势会比现在好得多。

我认为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是需要严厉批判的!世界上没有温和的革命,一切温和的革命都只存在于该死的小布尔乔亚的浪漫幻想里,伞木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革命需要流血,更何况伞木流的是自己的血,这种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值得每一个吹奏部成员乃至每一个人学习。或许有人会抨击伞木是机会主义者,是一个为了权力才做出如此行为的人,但论迹不论心,伞木确实做到她所希翼的变革,尽管她在之后选择了自我流放,但那一刻选择以燃火之躯将腐朽的旧北宇治吹奏部毁灭的她确实是一个值得被尊敬的革命者。

而泷升的责任则要大的多,从选曲到人员配置都出现了问题。首先选择的曲目《利兹与青鸟》,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曲目,出现在大赛的会场上完全可以等同于原创曲目。确实,很多小说都喜欢玩原创击败经典的把戏,但在现实中,这种事情是很少发生的,人们都会更倾向于自己熟悉的事物。其次是泷升对于人员的选择,solo的段落是铠冢霙和伞木,伞木的吹奏水平当然不算差,可无奈铠冢霙实在太强了,拿游戏举个例子,假设铠冢霙是宗师段位,伞木是钻石段位,她两对线,伞木瞬间被衬托的像一个病友会的黄金崽,还是郊区的那种。

你难道要批评伞木不够强吗?不能啊,人也够努力了,奈何天公不作美,天赋跟不上。

而且泷升过于看重铠冢霙,以至于放弃了另一颗耀眼的星星高坂丽奈,使得北宇治吹奏部的优势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综上所述,相比于伞木,泷升的责任更大一些,但泷升会吸取这一教训,他将在第三次进军全国时一举摘下全国金赏——但这已和伞木等人没有关系了——那是黄前久美子的时代,熠熠生辉的黄金时代。

黄前久美子的时代以及她在这之前之后的故事,将在《我与久美子》一书中为大家带来,该书由高坂丽奈女士口述,我为大家整理,尽力还原一个真实的黄前久美子,以及她的爱恨情仇与时代的轨迹。

(《我与久美子》neta自《我与拿破仑》)

伞木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音乐,在离开北宇治后,伞木在本地的普通大学就读,铠冢霙则去往了大阪,在那里的音乐大学就读。

在离开北宇治到去往新的起点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或许那段缓和的、美好的时光不过是铠冢霙的一己之愿罢了。伞木究竟对铠冢霙抱有怎样的想法——铠冢霙不知道,中川夏纪不知道,没人知道,她是很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在那个春天,那次心意的传达后,铠冢霙原以为自己走进了伞木的心中,伞木也随之解开心结,可冰冷的现实展现给铠冢霙的却是无情的“NO”,她与伞木的距离也许确实比以前更进一步了,但也仅仅是一步,距离铠冢霙渴望的亲密关系究竟还有多远?铠冢霙不清楚,她也无法强求这件事,第一次,铠冢霙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件事,她一点也不了解伞木希美。一个著名思想家曾经说过“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铠冢霙想去真正的了解伞木希美,但她无从下手,伞木的心如同被锁链紧紧的缠绕,任何人也见不着其内的景象。

在难耐的煎熬中,铠冢霙突然发现她们已经有半年没有怎么好好的说过话了,事情究竟是怎样到达了这样的地步?铠冢霙痛苦的呻吟着。

铠冢霙每天都有坚持给伞木发消息,收到的却往往都只是“哦”“知道了”“哈哈”这样敷衍的回复。深夜里,望着手机上的荧光,盯着希美的回复,铠冢霙弄不明白,什么时候……她们之间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铠冢霙是个一旦下了决心,行动力就会非常强大的人,之前是那样,现在也是那样,铠冢霙将再一次将自己的思念传达,然后——听天由命。

对于铠冢霙来说,伞木希美依然是那只青鸟,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飞往自己不在的远方。

在假期,铠冢霙尝试约了伞木来大阪游玩,伞木答应了。宇治在京都的下面,离大阪并不远,铠冢霙于是特地回到了宇治去迎接伞木。关于这久违的见面,让我们将目光转到《彩月纪实》中:

铠冢霙坐在车站前的座椅上,紧张不安的等待希美的到来。

车站不算干净,也许是不久前刚下过雨,乘客来往的脚印将地面印出一片片的斑驳,清洁人员尚未来得及清理。

霙一直盯着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是伞木希美发来的消息:“我到了霙,你在哪?我在入口这里。”

霙的手心渗出些许水渍,快速的回复道:“希美你在那等我就好,我这就去找你。”随后将手机塞回口袋,急匆匆的起身去见她久违的思念着的人。

希美觉得时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没怎么感觉到,距离上一次见到霙便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希美知道霙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依恋,但她常常会想为什么会是自己呢?仅仅是因为她第一个捡到了这只孤独的小动物,所以雏鸟情节的霙才会这样依恋着自己?那自己究竟算什么呢,一个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收养者吗?

回想着那天夕阳下的生物教室,在游弋着的河豚旁霙的“告白”。希美经常怀疑霙的喜欢是否蕴含着霙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感,说到底——希美不觉得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只是她的身边只有自己,而自己将要离开的一种小孩子的独占欲。

那自己对霙又究竟是什么感情呢?希美自己也不太清楚,是爱吗?希美想,但又感觉没那样深刻,而且自己是女性,霙也是女性,希美也不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不喜欢霙,那么自己是同性恋吗?不知道,希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而希美并不想与霙产生过多的纠葛,即使每天都有霙发来的消息,希美也只是敷衍过去。希美不打算弄清自己的心意,有时候人生难得糊涂。

但她还是来了。

“霙,这里。”希美看到了从车站内气喘吁吁跑出来的霙,压下心中万千的思绪将笑脸换上,向她招手,“好久不见了啊,霙。”

霙沉默的抱住了希美,低声的呜咽起来。

希美僵住了,过了一会才轻轻的拍了拍霙的脑袋道:“好啦,虽然我们蛮久没见了,但也没必要那么激动吧?”她推开霙,牵住了她的手“别哭啦,我还是第一次来大阪呢,不带我逛逛吗?”

霙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缓缓点了点头,用袖子将眼泪擦去。

希美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来的,看着霙泛着湿润的石榴色眼睛,希美隐约感到会发生些什么出乎自己预料的事情,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她终究还是来了。

伞木确实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不好预感,但她远远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的冲击力会如此之大,以至于深远的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伞木在铠冢霙的陪同下游玩了大阪,如天守阁、大阪城公园等,坦白的说,天守阁除了外观确实给人以震撼外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在天色昏暗后,列车已然停止运行,铠冢霙于是邀请伞木回她家暂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伞木思考后答应了。

伞木来到了铠冢霙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那是一个对于一个人居住来说确实是偏大了的房屋,伞木对此形容到“它是如此冷清,让我感觉不到有人的烟火气,就像是我印象中的铠冢霙那般”。

这个公寓十分冷清,但说不上整洁,冷清只是它带给参观者的第一感受,尽管脏乱往往与人的活动有关,但这份冷清中的脏乱却有着奇妙的感觉,仿佛它是不得不如此。伞木注意到冰箱中有陈列着不少酒,从啤酒、清酒到伏特加、威士忌,这是伞木第一次知道铠冢霙对酒的喜好,她尝试询问铠冢霙,铠冢霙回答的很模糊,只表示是这段时间才养成的兴趣。伞木猜想这段时间应该是自北宇治离开到现在的一段时间。

伞木没喝过酒,从日本的法律来说,她和铠冢霙都没到可以饮酒的年龄,当铠冢霙询问她是否要尝试时她饶有兴致的答应了。铠冢霙于是递给了她一支的瓶装啤酒,自己抽出了另一支度数较高的伞木不认识的酒出来。伞木尝试性的喝了几口,她发现他并不喜欢啤酒那种涩涩苦苦的感觉,她又将铠冢霙给自己拿的酒到了一些在杯子里品尝,那是一种火辣的感觉,刺的她呛了起来,她看向铠冢霙,发现她面不改色的饮着那火辣灼舌的液体,不禁有些微妙的敬佩。

伞木看着有些陌生的自斟自饮的铠冢霙,问道:
“这个你觉得很好喝吗?”
听到伞木的询问,铠冢霙用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她。
“不好喝”
“那为什么要喝呢?”
“它能给我带来勇气。”随后铠冢霙便不再开口,伞木也跟着沉默,直到月起梢头,铠冢霙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着伞木来到了卧室。

*“如果你也爱我,就让我把心献给你,心灵的美好会沉静的低语”这是沃兹基索德曾说过的一段话,也许铠冢霙正是抱着这样的一种想法发起了向着风车的冲锋。

你听说过奥菲斯的故事吗?

将伞木带到了卧室后,在她未反应过来之前,铠冢霙将伞木推到在了床上,用她瘦弱身躯中爆发的不可思议的的力量牢牢的囚困住了伞木,她用饱含感情的话语向伞木述说着:

“希美,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对吧,到现在真是过了很久了啊。你一直都是那么阳光,照亮孤独的我,我冰冷的世界因此而有了温暖的你。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为什么不联系我?自从离开北宇治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我很难受,没有你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过。我好想感觉到你,真实的触碰你,触碰你的光滑的皮肤,亲吻你洁白的后颈,闻嗅你黑色的发梢,倾听你轻快的脚步……啊啊,谁也无法取代你的存在。我让你困扰了吗?很抱歉希美,但我真的真的无法再忍耐了……”
“霙,你喝醉了。”
“不,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醒,要清醒的多,我清醒的认识到我再一次的要失去你了,我必须行动才行,所以我将你邀请来大阪——原谅我,希美。”
铠冢霙吻住了希美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粉嫩的舌头笨拙的钻了进去,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稚嫩而深沉的爱,她迷离而依恋的看着伞木。

伞木此刻心中十分震撼,不好的预感映现了,她思考着她的未来究竟会走向怎样的一个地方。伞木从精神上感到了一种痛苦,她没有对铠冢霙做出回应,拒绝的、接受的,任何回应都没有,如同一具有温度的尸体。铠冢霙停了下来,哭泣着,然后跑出了自己的公寓。

伞木没有去追,她愣愣的坐起身,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此刻伞木才有了些真实感,在这个尚带有寒意的春天的夜晚,铠冢霙向她告白了。

这个夜晚,一切美好被冰雪覆盖。伞木拿起自己的衣服和背包,离开了这座公寓,她并不打算去找铠冢霙,或许两人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冷静。而这需要多久,伞木认为时间会给出答案,在离开前,伞木给铠冢霙留下了一封信,她认为写信是一件具有仪式感的事情,信中写道:
“今夜我无法再入眠了,或许你也会是这样,或许会更好或更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事情,过去是这样,今天也是,我对霙你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我现在也并不清楚,所以我选择了不辞而别。我想让你知道,并不是我在气恼你,也不是在厌恶你,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你也一样。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许在一天清晨,我们会在花园相遇,但不会是今天的清晨,那时的天空会充斥着光亮、纯洁、温暖,但在那之前,你只顾着看着我——一块朴实无华的石头——多去看看鲜花吧,她们会在你人生的道路旁盛开。……你现在会在哪?我希望你不要受伤,也不要被疾病缠身,而我将要离开了,回到宇治去。请不要来询问我的归期——去询问命运吧,如果她选择了我们,清晨很快就会到来。再见了,霙,昨日——今日——我们在此刻分别。”

伞木最后一眼的看来这栋房屋,铠冢霙生活过的地方,随后决然的离开了。

天亮后,铠冢霙回来了,她带着微薄的希望呼唤着她深爱的人的名字“希美”,但房间内只是一片静悄悄,脆弱的希望被冰冷的现实击碎。冢霙最终发现了那封信,她颤抖着手打开它,随后热泪盈眶,她掏出手机打给了她为数不多的友人——吉川优子。

电话很快被接起,但铠冢霙只是哭泣,电话另一端的吉川优子焦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霙,为什么你在哭泣,我的霙啊,告诉我原因吧!”铠冢霙梗咽着回答道:“我的天使离开我了,我的光不见了。”——吉川敏锐的感知到了铠冢霙的悲怆。在挂断电话后她自言自语地说:“霙,你的思念破碎了吗?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无情,明明霙是那样好的女孩——为何你能够那样残忍的伤害她呢,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你的错误——我可怜可爱的霙,请赐予她力量吧,让她战胜自己。”随后她搭乘列车,径直来到了大阪,去陪伴现在无比脆弱的铠冢霙。

铠冢霙被爱情抛弃了,若没有吉川优子的关怀,孤身一人的她会去往何方?

在那次的亲吻后,伞木整整一年没有回复铠冢霙的消息,她的清晨在思念中越发清晰,积压的情感无处宣泄,这让铠冢霙对伞木的情感越发的偏执。铠冢霙的好友优子对于她的精神状态十分担心,但她除了安慰以外再也没有办法了,甚至不得不欺骗铠冢霙伞木很关心她的消息,但铠冢霙知道那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只是她仍然会从中汲取虚假的慰籍。

吉川优子最终不得不向中川夏纪求援,她狼狈的承认她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

中川夏纪对此十分惊讶,她不知道伞木和铠冢霙的关系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毕竟最近一年伞木从没有和她提及过铠冢霙的任何消息。此刻中川才后知后觉,或许没有消息便是最重要的消息。

中川夏纪约了伞木出来,她们慢慢的散步着,路上谈着些普通琐碎的日常,一直走到了河堤旁。伞木等待着中川说出她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我听优子说了一些事情,你和霙之间发生了什么?”
伞木有些僵硬的回答道:“应该发生什么吗?”
中川看出伞木的抗拒也不再逼问。她确实是最了解伞木的友人,甚至可以说是比铠冢霙还要了解伞木,在与吉川优子的谈话中,她也毫不掩饰对伞木的推崇,称其为“最完美的人”“天生的交涉家”,这固然是中川的夸张,但也侧面的反映出伞木在人际交往时的游刃有余。以至于当中川听说了伞木和铠冢霙之间有了巨大的矛盾后是不敢相信的,又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决定用激将法探明真相。
“我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你又伤了霙的心了吧?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优秀,可以妥善处理好一切事情,但现在你失败了对吧,在霙的事情上,你总是这样一塌糊涂。”

在这之后与吉川优子的谈话中,中川夏纪向吉川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她将当时的伞木形容成“暴怒的狮子”,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伞木,她当时甚至感到了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咬自己一般。最终伞木还是没有动手,她大声叱责中川根本什么都不懂,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儒雅随和的伞木甚至骂起了脏话。从伞木支离破碎的言语中,中川完全无法还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的意识到了在伞木心中,铠冢霙依然占据着十足的重量,于是她安抚了情绪暴走的伞木,约她明天再聊。

吉川优子将这一讯息传达给了铠冢霙,铠冢霙几乎是用欣喜若狂的语气感谢了吉川,随后立马奔出家门订了前往宇治的车票。

尽管宇治离大阪并不算远,但到达后天色还是黑透了,吉川来到了车站接回了铠冢霙,她会在她家暂住一夜,明天再去见伞木。铠冢霙不想回自己家,那里太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吉川对铠冢霙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但那确实是比友情要深厚的多的奇妙情感。自初中其,她就常同中川表达过她对铠冢霙的喜爱,在接回铠冢霙后,她在与中川的的通话中说出了那段大家都知道的著名的关于铠冢霙的叙述。
“她是那样的脆弱,但在这份脆弱中又有一种对希望的向往,这份向往让她于风中凝结,不至于被吹的支离破碎。在车站遇到她后,她猛的跑过来,冲我说道:‘我们快走!’我知道她想干嘛,尽力的劝住了她,将她带回了自己家,此刻我才知道霙连晚饭也没有吃。饭桌上,没法让她说一句话: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是要把所有话语留给希美一般。这让我很挫败,我明明比希美为霙做的多得多,当初希美留下霙一人退部时是我在陪她,当初希美伤害了霙后一个人趁夜离开后也是我去陪她,可在霙心中我始终比希美要差的远。这个认知真是让我非常嫉妒希美,可这一切又偏偏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并不想从霙哪里获取些什么,我只想再次让霙燃烧,不要那样孤独的冷却。”

次日,中川夏纪再次约见伞木,依然是昨天的河提。同时,铠冢霙离开了吉川家,在时隔一年的相见前,她决定先去两人过去经常路过的那个河提平复一下雀跃而激动的心。

(迟来的情人节礼物,祝伞哥哥和霙小天使长长久久)
(以下内容均节选自《彩月纪实》,该书对伞木希美的情感经历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很好的还原了伞木在情感方面的形象,是研究伞木希美不得不读的优秀书籍)
中川夏纪坐在河堤旁的草地上,伞木来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了下去。

“冷静点了吗?”夏纪将一听罐装茶递了过去,“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和霙。”

“谢谢”希美接过罐装茶放到一边,犹豫着开口道:“那天,一年前,霙向我告白了,然后强吻了我。”

“哦。”

“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我这边可是被同性好友告白强吻,纠结了快一年诶!”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思考了一年,断也断不干净,是打算接受吗,接受她的告白?”

“可是我和霙都是女生……要在一起的话,未来很麻烦的吧,日本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也不高——说到底我真的喜欢女生吗?被吻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的感受,而且也是她强行吻上来的,她真的喜欢我吗?说不定只是雏鸟情节太严重,可能再等等霙她就会自己想明白吧……”

听着希美不断给自己找的开脱的理由,夏纪眉头越皱越紧,她扬起手,给了希美一巴掌“你这一年来就是在想这些东西吗!霙有多喜欢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就这样践踏霙珍贵的情感吗?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被突然打了一巴掌的希美听着夏纪咄咄逼人的话语,愤怒的反驳道:“愧疚?为什么我要感到愧疚啊!是我逼着霙她喜欢我的吗?当初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挺可怜的才上去帮帮她的,谁能想到她会这样啊?是我的错吗?我又不喜欢同性,凭什么一定要回应她啊!说实话同性恋难道不恶心吗?……”

希美的话语逐渐失控,恶毒的,尖锐的,直到她看到夏纪的脸,她感到好友的表情是那样陌生。

她突然停下来,愣愣的对夏纪喃喃道:“抱歉……夏纪,我不是……”

夏纪柔和了表情,轻轻的抱住了希美:“没事了希美,没事的,压抑的情绪还是宣泄出来比较好,那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我明白的,想哭吗?肩膀可以接你哦。”

“夏纪,我真的不明白啊……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我现在甚至连我到底是谁都快不清楚了。”希美在夏纪的怀里呜咽着,夏纪耐心的安抚着她最好的友人,她抚摸着伞木的头,如同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温柔。

“我突然……好想亲你。”希美仰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夏纪的脸,积攒已久的情感汹涌的喷薄着。希美捧起夏纪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夏纪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但终究没有推开希美。

‘今天就让她肆意的撒娇一次吧’夏纪有些无奈的想着,怀抱住了希美,加深着这个吻。

一吻作罢,希美离开了夏纪的唇瓣,细长的银丝连接着她们,伞木有些害羞的偏过头,俯首在夏纪洁白修长的脖颈,轻轻的呢喃着:

“抱歉,夏纪,谢谢你。”

“仅此一次哦,算是特别安慰,我可没有和你谈恋爱的打算。”

“……嗯,我会去找霙道歉的,这件事还是麻烦夏纪你不要告诉霙和优子她们。”希美有些尴尬的拜托着夏纪。

夏纪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风会吹过河面,波光粼粼。

铠冢霙在远处凝望着两人的接吻,面色苍白的如同白纸,渲染着雪的颜色。好冷,她那么想着,踉踉跄跄的回到吉川那里,沉默而不发一言。

吉川向她询问发生了什么,她将自己的悲伤陈述给吉川。吉川没有再安慰铠冢霙,她暴怒的去往了中川夏纪的住所,仿佛是被夺走了珍宝的守财奴,她只是在为自己愤怒,尽管她知道应该为铠冢霙伤心。但她此刻只是愤怒,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愤怒,她只想找到中川,然后狠狠打她一拳。

吉川感到了背叛感。“中川夏纪背叛了自己”吉川的大脑不断的向她传达这个信号,尽管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铠冢霙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忧伤了,她有些慌张的想拦住吉川优子,可是只是被她一起带往了中川夏纪的住所。

伞木和中川此刻都在中川家,吉川气势汹汹的砸着门。中川刚开门,一个拳头就直冲冲的打到了她的腹部,中川在痛楚中跌坐在地上,她气恼的抬头看去,是眼眶泛红闪着泪光的吉川优子和拼命拦着她不让她继续扑上来的铠冢霙。

只是一瞬间,中川夏纪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她无奈的向楼上喊道:“希美,快出来,你弄出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负起责任来解决掉。”
“哈!你还敢把她带回家里,是不是我再来迟点你们就……就要开始那个啦?”吉川优子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高声叫嚷着。铠冢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伞木也在这里,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说到底我和优子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我和谁干什么都是我自由吧?还是说优子你吃醋了?”中川露出来一如既往的狡黠笑容。
“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那某人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只是,只是为霙鸣不平,对,我只是为霙觉得不值!”
“是吗?”中川夏纪突然起身揽住了吉川的脖子将她一起带倒在了地上。
“喂——”吉川慌张的大喊,剩余的声音被温柔嘴唇的堵住。
“你喜欢我。”中川夏纪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是肯定句啊?”吉川优子脸颊红扑扑的冲着她大喊。
“要和我试一试吗?虽然我还没和女孩子交往过。”
“你什么时候竟然和别人交往过了!”
“优子你重点还真奇怪诶,我们可是一个大学的,我有没有谈过恋爱你难道不清楚吗?”中川夏纪无奈的揉了揉耳朵。
“所以说,你和希美是怎么回事?”
“是误会啦。”
“霙看错了?你们没亲?”
“亲了。”
“夏纪——!”
“真是的,为什么要我来收拾烂摊子啊,希美,快点解释一下。”中川夏纪不满的向着旁边站着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伞木喊道。

伞木大概的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很显然吉川优子并没有接受,但那就是中川夏纪的事情了。

“霙,抱歉……”伞木这样说着。
铠冢霙抱住了伞木。
她需要的不是很多,有时只是一个简单的道歉。
(完)

《彩色的月光》
女孩快活的回到冷清的房屋
她从遥远的心上人那里归来,如果她有收获。
霙也会这样回到她的世界,要是她
获得的爱情满是痛苦。
你们,哺育过她的温暖的世界啊,
能否答应解除她爱的烦恼?
你们,相遇时的旧书桌,要是她
回来,能否答应再给她宁静?
在宁静的河堤边,有水波激荡,
在草地之上,她望着心上人的侧脸,
她会获得她所希翼的!你们,守护过她的
亲爱的山峰,还有天空的云
乃至亲密友人温暖的问候,
请再次向她展现你们的温柔吧,你们的拥抱
像是灵药,会治愈她的心病。
但是所有的——
热烈的,亲切的,柔和的
都会知晓
爱的烦恼不会那么快痊愈,
世人所唱的抚慰人的摇篮曲
没有一首唱出女孩内心的痛苦。
因为神明赐给她天使般的美好,
也赐给她神圣的痛苦,
因而就让它存在吧。人生总是这样
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生旅有爱,也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