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将讨论包括“一赛一选拔”制度在内的相关制度在立华与北宇治两校的吹奏部内实施结果的巨大差异,并分析原因。同时,将分析老牌吹奏强校与后发吹奏强校应该如何选择正确的发展道路。
先明确一下如何界定老牌吹奏强校与后发吹奏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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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牌吹奏强校(Old Wind Music Club,简称:Old Wind),可定义为近10年内,有过多次(3-5年)进入全国大赛的经历并有过多次全国金记录的学校。代表为立华、清良、明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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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发吹奏强校(New Wind Music Club,简称:New Wind),可定义为近10年内,没有过连续进入全国大赛的经历或者在全国大赛中得金奖数量极少的学校。代表为北宇治、龙圣等。
本文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如有异议接受驳斥。
一、“一赛一选拔”等相关制度实施差异及存在的原因
在久三年的北宇治吹奏部,为了夺取全国金奖,北宇治效仿清良引入了“一赛一选拔”制度(此项制度早已在立华设立并实施),同时也实行了与立华相似的“部长——副部长——领队”三人团领导制度。但是,实际实施下来,这些制度在两校的效果却差异显著。
首先看看立华。立华高校是以现实中的京都橘高校为原型的老牌吹奏强校,其吹奏部以舞奏1而闻名。在梓一年立华吹奏部“部长——副部长——领队”三人团的领导制度中,第36任部长森冈翔子负责统领全吹奏部,主管社团行政工作但也会去对训练进行适度的干预(以部内会议的形式),对于一些过量的训练也会与其他两人商讨处理,是吹奏部内的精神领袖;而副部长小山桃花则负责的是旗手的训练,主攻动作、技能教学;领队神田南则负责舞奏的整体指导与训练,也从事编成人员决定工作。三人分工明确,部长居于核心地位,三人团内部没有出现过什么重大的分歧。而“一赛一选拔”制度则是整个吹奏部认可的共识,无论谁选上或落选编成或独奏位都不会引发巨大的风波。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不能因为一些无聊争端或私人感情浪费时间”。2有能力的人进入编成,进入编成的也有可能被候补的人取代。所以,“实力至上主义”在立华是执行地很到位的,几乎是部内全体部员的共识。
与立华相反,在久三年的北宇治,“部长——副部长——领队”三人团的领导制度的实施出现了重大问题。在原定的分工中,部长黄前久美子负责统领全吹奏部,除了主管社团行政工作,也能一定程度上对吹奏训练进行干预;副部长冢本秀一负责协助部长处理社团行政工作;领队高坂丽奈负责吹奏技术与训练。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这项制度却出现了大问题:高坂领队由于自己技术过硬无人与之匹敌、欲望膨胀,逐渐开始插手社团行政事务,名义上的最高领袖黄前部长无法控制住她,加上冢本副部长长期缺位,最终丽奈逐步成为了吹奏部的“权威人士”,形成了当时独特的“双头领导”;随着三人团理念的不和,还差点导致了领导集团内部的分裂。另一方面,“一赛一选拔”制度引入北宇治后,每次编成或独奏的人员变更,都会引起部内的各种非议、对顾问老师的“信任危机”。部内人员意见对立,甚至引发了足以颠覆整个吹奏部的“部长失格”事件。“实力至上主义”在北宇治的落实,仍然很大程度受到个人因素的影响。
同样的制度在立华和北宇治实施效果出现如此大差异的原因,除了一些部员的个人性格因素以外,更大程度上是来自两校吹奏部部情之间巨大的差异。下面将会对这些差异进行分别讨论。这些差异也可看作老牌吹奏强校与后发吹奏强校差异的经典案例。
1. 生源差异较大
一个学生社团的根本在于参与的学生,生源质量的差异是两个吹奏部表现有别的根本原因。立华作为老牌吹奏强校(虽然其强项是舞奏而非坐奏),久负盛名,其吹奏部吸引着有吹奏经验的初中生从全国各地赶来加入。其中特别优秀的学生还能凭借吹奏经验,直接获得立华的入学资格,如大吉山北中的佐佐木梓和高坂丽奈。因此,立华的一年级新生几乎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即使偶尔有初学者,每年也最多只有一个。3虽然老手之间也会有差异,但都是“0”以上的差异,与“0”以下的初学者和老手的差异相比自然要小得多,要弥合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对于初学者,由于其数量稀少,在立华也可以轻松做到老手对初学者“一对一”甚至“多对一”的指导。如此一来,初学者实现“0”的突破的难度大幅降低,基础训练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显著减少较为痛苦的乐器初学阶段所花的时间。打好基础完成入门后,他们就可以和老手一起练习,逐渐弥合差距。所以,在立华很少会出现大批新生跟不上整体训练步伐的情况,训练计划的制定也不用重点考虑新老生之间的差异。另外,在立华这样高手云集的老牌吹奏强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极少会出现某一个人的吹奏水平远超出平均值,“带飞”几十个人的合奏的情况,也不会有某一个人敢跳出来说自己是吹奏部的“老大”。
北宇治作为后发吹奏强校,近10年内基本名不见经传,每年大部分新加入者均为零基础的初学者。就算到了久三年,初学者的占比仍然很大。但另一方面,到了久三年,水平高超的老手也并非没有,高年级的有高坂丽奈、黑江真由,低年级的有义井沙里等。若依照吹奏经验划分人口结构,立华是老手居多、初学者寥寥的“倒金字塔”,而北宇治则因为初学者众多,接近“正金字塔”。为了形成高水平竞争力,夺取今年的全国金奖,北宇治需要将足够多有经验部员的吹奏实力提升至更高水平;为了充实人才储备,保障社团的长久发展,北宇治需要尽快完成初学者的培养,让他们跟上老手的训练步伐,更要避免发生新生大量退部、重蹈“南中之乱”覆辙的情况。因此,即便新、老乐手的两种训练需求差异明显,但北宇治也不得不将极为有限的资源再分为两份,一边精进有经验的部员,一边开展初学者的培训。考虑到这种培训是为了让他们快速跨过入门阶段,跟上有经验部员的“平均水平”,而且初学者的庞大数量导致北宇治的“师生比”相对立华严重偏低,只能以“一对多”的形式进行,所以在实施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操之过急的情况,反映在观感上就是被丽奈骂哭的初学者不在少数。若不是有沙里等人力挽狂澜,这种追求效率的粗放式教学的副作用很快就会导致一些初学者丧失对吹奏乐的兴趣、退出吹奏部。
另一方面,吹奏实力的平均值不高,使北宇治更容易出现靠一两个高手“带飞”的情况。这些“主心骨”不仅要有吹奏实力,而且也需要有人气、值得信赖,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非吹奏因素比吹奏实力更加重要,因为这些因素可能起到激发众人吹奏潜力、提升整体吹奏水平的效果。在久三年,这个被选中的人正是黄前久美子,这也是她丧失独奏者席位时,会引发部内轩然大波的原因。而高坂丽奈在久三年由于自己在吹奏部内的劲敌铠冢霙的毕业,成为了北宇治吹奏水平的最高者,本来也应当成为这样一位“带飞”大家的高手。但是,由于丽奈自身的性格等原因,在凭借吹奏实力成为了所谓的“权威”后,她却渐渐地迷失了自我,习惯把自己的意志与想法强加在部员们身上,无人能敌,也从来不曾受到过干预,成为了一个“暴走”的高手,这也是后期导致北中三人团几近分裂的重要原因之一。
2. 社团氛围迥异
在立华,虽然就社团的大政方针(如整体的训练、考察与行政管理)而言,低年级生必须完全服从于高年级生,但在具体的训练过程中,氛围则较为自由,低年级生可以指正高年级生的错误,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批评对方。比如某次训练中,身为一年级生的佐佐木梓就果断指出二年级生桥本杏奈的错误之处,要求其改正。这也是由于立华参加的舞奏表演的性质决定的——在大量表演者拿着乐器(妨碍视线、影响动作),同步、快速地进行高难度动作的情况下,一个人的错误可能就会导致严重的身体事故,轻则挂彩,重则住院——这时无论是谁犯错,都必须得到及时准确的提醒,已无暇再顾及前后辈森严的等级观念。这种自由的氛围,当然不止有利于纠正舞奏训练中的动作错误,也会潜移默化地惠及其他方面,让立华吹奏部的许多问题都在初现端倪时就被大家及时指出、得到改正。
而在北宇治,至少是在久三年,几乎没有后辈敢于去质疑前辈,更缺少指正、批评的权利与机会。小树林三人组不过闲聊几句,顷刻之间便被高坂领队请进了“大酒店”——就连黄前部长也保不了她们。究其原因,就吹奏实力而言,在北宇治,前、后辈的水平差异的确较为明显,后辈难以有机会在技术上向前辈提出批评。不过,这种现象的背后还有着更为深刻且广泛的原因。受到原先近十年“资历主义”残余的影响,以及维持“泷香革新”新秩序权威的客观需求,北宇治相对重视前后辈之间的等级观念4,每个声部内的三年级生基本上都是类似于权威般的存在,几乎没有后辈敢于质疑前辈。作为社团一把手,黄前部长虽然早先宣称“在北宇治什么都可以谈”,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部长通道”直接向她反映情况,但是另一方面,她对高坂领队“言论统废合”举动的默许与妥协,大家也同样看在眼里。如果真的斗胆直陈,到时是福是祸?会否触犯泷颜?部员们自然心里有数。结果便是像铃木美玲这样的敢言之辈(考虑到美玲与黄前部长的特殊交情,也难以将她视为普通部员的代表),在北宇治始终仍是少数。这就造成了作为权威的三年级生们(包括社团中央的北中三人团)很难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这些大大小小的错误可能须在影响若干部员,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后,才得由老师指正。这种问题反馈机制的滞后性,既扩大了问题的影响,也增加了改正的难度,对北宇治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3. “实力至上主义”确立的时间悬殊
对于立华这样的老牌吹奏强校而言,“实力至上主义”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确立,早已形成了传统,烙印在了全体部员心中。在立华,入选编成完全不看非吹奏因素,只看大家的吹奏水平。对于部员而言,这让每个人都能放心大胆练,一心一意学,完全不用顾虑吹奏以外诸如人际关系之类的杂事;对于吹奏部而言,足够多的高水平部员确保了各个位置都能进行充分竞争,进而选出一套最优秀的编成。即使是落选的部员,在竞争中也充分提高了自己的水平。如果编成需要改动,那么候补部员立刻就可以上前递补,始终保证以最佳阵容出赛。优秀的制度设计,加上经年累月的严格实践,是立华能够屡次斩获舞奏大赛全国金奖的重要原因。
而在北宇治这样的后发吹奏强校,“实力至上主义”的确立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三年,之前占统治地位的一直是“资历主义”、“享乐主义”等讲究人情世故的治部理念。到了久一年,虽然北宇治名义上改头换面,试图推行截然相反的“实力至上主义”,但在面对个别部员时,整个社团实际上仍然在瞻前顾后,考虑众多人情因素。久二年时,久石奏与小日向梦的事件,凸显了“实力至上主义”在北宇治仍旧立足未稳;久二年“选拔实施过早,后期缺乏干劲”(秀一采风成果),则表明使用“一年一选拔”制度的“实力至上主义”在北宇治仍处于早期探索阶段,尚显稚嫩。到了久三年,之前的问题仍然基本延续。首先,部员对选拔结果不服气、不满意的现象仍相当普遍,“实力至上主义”远未深入人心;其次,北宇治在将选拔制度由“一年一选拔”改为“一赛一选拔”的同时,却未同步建立起一套落选者关怀制度,对落选者“放任自流”,缺失对落选者的关照与鼓励,可算是“实力至上主义”仍处于完善改进阶段的一种历史阵痛。比如勤勤恳恳努力练习却落选的久石奏在北宇治就没有得到一点鼓励,甚至还差点被黄前部长遗忘(好在还有几个好姐妹为她打抱不平);而天赋秉异却疏于练习、玩世不恭的小天才的场太一(和久石奏同样是西中出身,是比她高一级的学长)在立华虽然也屡次落选,却并未被立华放弃,在得到前辈的训导与鼓励后,最终入选编成,捧得全国金,同样是西中出身,境遇却因升学选择天差地别,两相对比,不禁令人唏嘘。久三年8月那次声部长常务会议上,多达半数的声部长普遍反映落选部员情绪亟待安抚,更证明久石奏的情形绝非孤例。如果落选者士气普遍低落,他们就缺乏为了下一次的选拔而努力练习的动力,也就无法体会到“实力至上主义”的乐趣,难以从内心深处认可、支持这项理念。最后,不成熟的“实力至上主义”对吹奏部而言也有诸多负面影响。由于高水平部员供给不足(部分归因于先前提到的落选部员缺乏训练动力),编成成员实力与候补部员往往差距明显,即使需要替换编成成员,也很难找到水平接近(更别说超过自己)的候补部员。在如此不充分的竞争中,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编成成员容易固步自封,难以进步,“实力至上主义”在北宇治显得囿于形式、空于口号。当然,以上只是北宇治今时今日的现状,关键还是时间,只要保持发展,问题在今后都会逐渐得到缓解。因此,要在北宇治真正建立起像立华那样稳固的“实力至上主义”理念,乃至成为写入北宇治人基因的传统,不可能通过这短短的三年时间迅速达成,还需要若干届学生很长一段时间的探索实践与接续奋斗。
4. 对待全国金奖的态度不同
在很多学校的吹奏部,夺取全国金奖与享受快乐吹奏往往是极端对立的。然而,立华这样的老牌吹奏强校却能将两者有机统一起来。在立华吹奏部,全国金奖早已是陈列室里的常客,大家对某一年的全国金奖并不会有特别的执念;因此,立华的目标是独特的吹奏体验,强调全体部员齐心协力、尽兴演出、享受过程;比赛结果不是立华的目标,而只是独特过程的附赠品5,训练的功利性质并不突出。一方面,很多不远万里投奔立华的学生早已做好了吃苦训练的准备;另一方面,诚如立华的口号所言:“无笑容,非立华!我们享受吹奏,我们喜爱音乐,我们是立华人!”6,大家同样是为了享受立华独特的吹奏体验所带来的快乐而来,愿意在艰苦的训练中找寻吹奏的快乐。有了这样享受吹奏的共识,部员的人数虽然不少,彼此之间的冲突却并不算多;社团内部友爱团结,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的小团体更是闻所未闻;大家把比赛成果视作立华的集体荣誉,无论是谁最终参赛获得全国金,所有人都会为之高兴。
而在北宇治,作为后发吹奏强校,全国金奖还是一个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一种梦寐以求的荣誉,是一缕十余年前的往日荣光,是北宇治实现吹奏复兴绝对不能妥协的目标,甚至还大有务必要在久三年这一届毕其功于一役之势。因此,参加吹奏在北宇治就具有相当强烈的功利性质——绝不妥协的唯一目标:全国金奖。这种指导思想片面强调吹奏比赛的结果,而忽略对吹奏过程的把握。而当全国金奖的目标被神圣化后,所采取手段的泛化也被视为理所当然。另一方面,举手表决“以全国金奖作为社团目标”纵然得到了形式上的全员通过,但由于其显而易见的半强迫性质,以及初学者的知识局限性,并不能表明所有部员都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目标的难度与所需付出的代价、并愿意为之奋斗终年。因此,追求“全国金”的功利主义实行后,随之而来的不惜一切手段的残酷训练让有的部员倍感折磨,枯燥的练习犹如“受刑”,吹奏兴趣与意志品质受到了极大考验,根本无从体会“吹奏的快乐”。而领队高坂丽奈与顾问泷升坚持一定要在久三年拿全国金奖的过度执念,犹如火上浇油,掀起了功利主义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无疑更加剧了这种趋势。最迟在“久五抗争”爆发时,很多人都对训练有了不小的厌烦的消极情绪。在“关西选拔”导致社团氛围急剧恶化后,片面追求“全国金”的功利主义的盛行达到了极点。一方面,在高层,高坂领队在当时的声部长常务会议上公然鼓吹“放弃部分人”,毫不掩饰地表明她所代表的功利主义为了全国金奖,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连牺牲社团氛围与团结“动摇社本”也在所不惜,引得“老好人”冢本副部长都不得不站出来以实际行动予以抵制;另一方面,在基层,在争夺有限的参赛名额资源的压力下,各种小团体蜂拥而起,甚至代表性地出现了“黄派”与“泷派”之间的小团体对抗。整个社团从上到下,从高音到低音,从木管到铜管,人心不齐,氛围紧张,大有“社将不社”之势。从高坂领队与陈情部员对峙的那次练习可以看出,大家训练时神色凝重,心不在焉。在这种用尽一切手段功利地追求“全国金”结果的吹奏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社团活动的过程中体会到“吹奏的快乐”,就算最后“全国金”如愿以偿地到手,也不过是一小部分参赛部员的快乐,大部分部员因为难以认可夺金的过程,多半会觉得五味杂陈、无所谓甚或伤心难过。参与过程又累又无趣,这样的吹奏部就算得到了“全国金”的结果,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当然,北宇治并没有沿着功利主义的轨迹在久三年一直走到最坏的尽头,但界定它在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里都维持了功利主义的姿态,也绝非虚言。
5. 顾问的情况有别
立华高校吹奏部的顾问熊田祥江,是一位具有多年吹奏部带队经验的老师。她不仅精通技术指导,也擅长处理学生间的人际关系,熟知什么时候应该放手交给学生们自主应对,哪个地方学生们遇到困难应该出手相助,有重要的情况也会及时向大家说明。7熊田老师没有强调最后的结果必须是立华拿到全国金奖,而是认为大家只要在参与吹奏的过程中做到了全力以赴,感受到了立华独有的魅力,达到了非立华不能去的地方,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已足够。全国金的结果只是参与吹奏过程的附赠品,而不是大家吹奏所追求的目标。5当然,熊田老师之所以能做到如此随兴豁达,除了与她已年过五旬,人生阅历丰富,早已看开世事等个人主观因素有关以外,也是基于前文提到的立华作为老牌吹奏强校早已不缺全国金的客观条件之上的。
北宇治吹奏部的顾问泷升,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新锐老师。在音乐技术方面,他擅长铜管乐器,并邀请了专门的木管和打击乐器指导协助,专业程度无可挑剔。不过,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他的表现却难称满意,对于如何把握与学生间的关系似乎缺少分寸。除了在确立社团活动目标时展现了大人的精明,其后在与学生互动时便是状况频出。比如久一年其与高坂的关系受到学生质疑时,竟然束手无策,还向学生发火;担任顾问三年来,部内的若干大事中也是“神泷不见首尾”,观感上甚至还不如临时参与协助的新山老师关心学生;到了久三年,对于学生干部拟定的严苛异常的训练计划不置可否、听之任之,明显未尽监管职责,间接导致了“久五抗争”风暴的诞生;久三年后期,更是以不透明的选拔标准和诡异的编成人员变动搅得部内风生水起,学生对顾问的信任度急剧下降,却似乎未考虑任何预后措施。简而言之,泷老师几乎把除吹奏指导外的所有事务全部丢给了学生自己处理,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出面参与。这种循规蹈矩的做法固然符合了教委的规定,但难以让吹奏部获得他自己心心念念的全国金奖也是不争的事实。北宇治这样缺乏高级人才、缺乏自发训练传统、缺乏自主修正能力(一整套学生在训练中自主发现、修正问题的程序)以及缺乏参加大赛经验的后发吹奏强校,非常依赖于社团顾问对于各项工作的积极参与。因此,泷老师长期的“教师缺位”,也是导致北宇治吹奏部发展中多走若干弯路的原因之一。泷老师的种种表现,一方面是因为客观因素——比如不擅长人际关系处理,是因为他刚过三十,又是初次指教,人生的经验还太少,难以与其他老一辈吹奏顾问相提并论;另一方面也有他个人特殊的主观因素——比如久三年默许学生超高强度训练,源自他对北宇治夺取全国金异乎寻常的执念,而这归根结底是受到了亡妻遗愿的影响。
6. 精神传承的传统各异
“我们走之后,你们怎么办?”这是每个踌躇满志接手吹奏部的后辈部员必须回答的问题。伟大的事业起自伟大的精神。像所有历久弥新的事业一样,想要做到长盛不衰,就必须注重在一代代人之间接续传承自己独特的精神。作为老牌吹奏强校,立华在精神传承方面有一套行之有年、广泛实行的成熟制度。在立华,每个学生都有一套绣有自己名字铭牌的训练服。在舞奏训练中,这是每天都要使用的必需品;而当代际交替时,作为前辈赠予后辈的纪念品,它也是立华精神传承的主要载体,堪称立华的传家宝。对于前辈而言,通过赠予属意的后辈自己的训练服,可以传递自己的理想信念,延续自己的精神;而对于后辈来说,前辈的训练服是一种稀有的资源,获得某位前辈的赠予是一种特殊的荣耀,衣服上前辈的名字可以向所有人昭示前辈对自己的独特认可。为了得到训练服,后辈会加倍练习以获得前辈的认可;而得到训练服后,作为对前辈的回报,除了传承好前辈的理想,后辈也会用“自己新一年比赛的结果”来表达感谢之情。8因此,无论是对于自己表现不甘心的感情,还是让立华前往更高更远之处的梦想,或是让《Sing, Sing, Sing》永远响彻天际的信念,在立华的前后辈之间总是能得到良好的传达。正是有了这样稳固可靠的精神传承传统,立华才能在经年累月的风雨中不失强校本色。
在北宇治,精神传承尚未形成一种常见的制度性安排,尚处于萌芽状态。回溯过往,北宇治十年前(黄前十四年)夺金后的陨落之路,就与良好的精神传承的缺位有着莫大的关系——正是由于后辈没能传承前辈当年夺金的精神,自泷透顾问离开后,整个社团光景每况愈下,最终堕落到久〇年那种混吃等死的状态。而在久三年的北宇治,代际间的精神传承——主要是传承“不甘心”和“想要吹得更好”的感情与“一定要夺取全国金”的信念——仍未在全体部员当中形成一种明确的、公认的制度性安排。久一、久二两年入学的部员的“不甘心”之情主要是受到自身在北宇治的经历所激发,而非传承自前辈;久三年刚入学的部员,既无法从自身的经历中体会到前辈的精神,也没有机会从前辈那里明确接受到为何奋斗的精神传承。后辈不了解前辈的精神,就不能说是全体部员做到了上下齐心,其影响小到训练时难以从心底发力,大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的广泛的理念冲突,造成了本可避免的内耗与冲突。作为后发吹奏强校,北宇治的精神传承传统尚处于萌芽状态,一些实例偶然地、自发地、有局限地存在于一小部分前后辈之间,比如出现了送纽扣、送眼镜等现象。但是,北宇治的精神传承所欠缺的,是立华的训练服那样标志性的、具有吹奏部特色并且便于在整个社团范围内广泛使用的传家宝。在这一点上,田中明日香传承给黄前久美子的《吹响吧!上低音号》的乐谱是一个有趣的候选对象。它的确符合传家宝的若干特点,但也还有一些不足,如目前这本乐谱的传承总是一对一秘密进行的,黄前久美子甚至不愿意将其传承给黑江派的后辈针谷;范围也基本受限于上低音号一种乐器的演奏者之间,导致该乐谱在部内知名程度甚至不如田中明日香送给小绿的红色眼镜,缺乏影响力。如果想以此为契机,推动北宇治的精神传承传统建设,或许应该以各位前辈各自钟爱的乐谱作为全体部员精神传承的传家宝,将乐谱的传承推广到整个吹奏部的9个声部。如此一来,假以时日,或许也能形成一项富有北宇治特色的精神传承传统。
二、两种类型的学校应当遵循怎样的发展路径
以立华为代表的老牌吹奏强校,应当重点发展自身的优势项目。比如立华应当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练习舞奏,可适当减少坐奏的练习时长;清良则要花费时间练习坐奏,要在维持原有水平的基础上实现提升,努力将自身的拿手曲目——如在京都车站音乐会上曾催人泪下的《默多克船长的最后一封信》9——打造为如同立华的《Sing, Sing, Sing》那样的标志性曲目。另外,“Old Wind”也不能因为获奖众多就骄傲自满,而应该不断提升自我,以最充分的状态迎接每次挑战。毕竟在吹奏乐这种竞争激烈的比赛中,不进步就意味着退步,稍有不慎,就会被“New Wind”超越。
如果说老牌吹奏强校是要将前人做好的事做到更好,那么以北宇治为代表的后起之秀吹奏强校,则需要设立目标,并为此完成更多从无到有的开创性的工作。一旦明确本校的目标是晋级、获奖,那就得立即行动,不能再消极怠工。首先要构建适合本校吹奏部发展的各项训练政策,并以明文规定的形式确定下来;其次还要切实地贯彻执行,而不能只是表面功夫、流于形式和口头。另一方面,追求发展时也不能急于求成,制定的各项措施若是不切实际,超出了本校当前的实际情况,可能会导致部员跟不上节奏,增大部员自身以及部员之间的压力,严重挫伤部员训练的积极性。一旦如此,就会“欲速则不达”,对吹奏部的发展产生反作用。再次,也可以借鉴其他学校的优秀经验,但绝不能生搬硬套,因为这些措施很可能无法完全适应本校当前的发展状况和阶段,最终可能致使本校吹奏部畸形发展(例如北宇治若是尝试学习立华舞奏训练的方法,将不会对北宇治产生好处,因为北宇治从未开展过舞奏训练,学来的舞奏经验毫无用处)。因此,必须从全局的高度审时度势,了解本校生源的状况、拥有的资源、擅长的项目以及一些固有的弊端等各个方面情况后,再制订恰当的发展战略,从而走出一条适合本校吹奏部发展的道路。战术上,在具体的训练过程中,部长、领队等干部要密切关注部员的实际情况,做到适时调整,切勿将自己的个人想法和观点全盘强加给部员。最后,尽量在做到部内庶务与吹奏技术分开管理的同时,确立一个普遍认可的精神领袖,负责整合整个吹奏部的思想、心理动向,并做好相应的代际精神传承工作,让各届部员共同为晋级获奖而努力,也能避免学生或顾问离开后,社团人走政息的憾事。
总结
通过对比立华与北宇治的情况,可以认识到相对老牌吹奏强校,后发吹奏强校有着自身的弊端与优势,在发展中不妨客观认识这些差异,并通过校际间的交流加强相互间的学习、了解,进行经验的学习、交流。但是,交流绝不是照搬照抄,生搬硬套,而是应该以制定符合本校吹奏部的发展策略为宗旨进行。对内,要努力处理好“团结与竞争”的矛盾,并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不断调整、完善自身的发展策略,努力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最后,在晋级与夺奖的路上,不应过分偏离吹奏部课后社团娱乐、休闲的本质,而应让部员们以愉快的心情参与每天的训练,在快乐的氛围中练习,结交更多的友人,大家携手共进,共同去为夺取“全国金”而努力。
(完)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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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奏”是指结合吹奏与舞蹈的一种吹奏乐表演形式;与之相对,北宇治参加的比赛被称作“坐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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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南:“我就先说了,我们学校的编成成员不是固定的,就算京都大会时能出场,如果之后候补的人表现得更好,那全国大会时人员就会变更。我们的目标是全国舞奏大赛的金奖,所以出场的人必须是最好的。绝不允许无聊的争端和私人感情浪费时间,这点请大家牢牢记住。”,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前篇》第一章 暴走的行奏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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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华是吹奏的强校,所以入部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当然也有一些新人,但最多就一个年级一个。,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前篇》第一章 暴走的行奏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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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注:久一年)来,吹奏部制定了各种规定。比如,社团活动结束前,必须要和小组组长打个招呼;用来盛装乐器内积水的小桶,必须要在使用后清洗干净;以及,见面离开要打招呼。……问候时应至少鞠躬四十五度。虽然没有谁明说,但一年级部员之间已经默默地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了。有人是出于自愿倒也无妨,只是这风气却逼得其他部员也不得不遵循照做。,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波澜起伏的第二乐章 前篇》第三章 说谎的渐速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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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田老师:“我想大家都是抱着一颗努力的心来的。不过我首先要说的是对于比赛获奖,我并没有太多兴趣。而且说老实话,我们是强校,去年舞奏也拿全国金奖了。可是对于奖项,我认为那只是附赠品,可是说是努力的周边产物吧。我让大家参加舞奏的目的不是拿奖。”老师有皱纹的手滑过空中,她的两脚坚实踩在地面上,挺直的背板炯炯有神的眼睛,即便年过五旬依旧不见衰老的痕迹。“大家都是要把三年的时间交给我的,所以我想给大家献上一份特别的体验当做礼物。我想让大家尝到非我们无法达成事情的滋味。因此立华的目标是追求特别,从而动作才会如此个性,结果什么的,只是附赠品而已。”老师自信满满说完后,笑道:“就由我带你们去非立华无法企及的地方吧。”,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前篇》第一章 暴走的行奏赛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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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顔じゃなければ?」「立華じゃない!」「We enjoy」「music!」「We love」「music!」「We are」「RIKKA!」,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后篇》第四章 青春的抬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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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来到立华后觉得惊讶的一件事便是顾问不怎么过问社团活动。熊田老师就是除合奏训练和正式比赛之前都不怎么露脸的。她平时就在办公室,通过负责消息的部员传达指示。中学时候顾问会安排细微的工作,不过高中顾问就不怎么直接安排训练了。立华吹奏部的事务都有各自负责的人,所以运转上不成问题。不是学生等待老师的指示,而是学生一边不断修正一边不断改进,从而使活动自发进行。在一些问题无法由学生自己独自解决的时候,老师就得帮忙推一把。而熊田老师的主要任务,就是辅助这个过程。,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前篇》第一章 暴走的行奏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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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前辈!”——“道谢用比赛的结果来还就行。”,武田绫乃,《吹响吧!上低音号!外传 欢迎来到立华高校舞奏队 后篇》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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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语:マードックからの最後の手紙/英语:The last letter from Murdoch ↩